。这让我感到烦闷,又一次没有考虑就承诺了。
我给家里打电话,向舅舅和姥姥拜年。姥姥说起文墨染,说天气放晴,她今早回去了,留也留不住。我愣在那里,良久无语。
姥姥在电话那头聊个不停,尽是文墨染的优,什么乖巧啊,大方啊,贤淑啊,知书达理,文墨染俨然像她的孙媳妇。后来姥姥又说,你也不小了,该为自己打算了,那语气希望我和文墨染早日结婚。
她明知道我要给她打电话的,我想。
“姥姥,你不是说我干爸要我娶个姓陈的女人吗?”我害怕姥姥无休止地唠叨下去。
姥姥愣住了,显然忘了刘瞎子的叮嘱。
“只是,只是文姑娘看上去很好啊,我们家的媳妇就该这样子。”姥姥叹口气,不无遗憾。
“她那样的人多的是。”我安慰姥姥。
“可是,你能够碰到的说不定就那一个。”姥姥真的喜欢文墨染。
我心里不是滋味,没再说话。
“好了,我隔日再去问问你干爸,看看她的生辰八字和你的符不符。如果合适,你也不小了,不要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。”姥姥语重心长。
“姥姥,以后若有人问起我的联系方式,你就说我居无定所,工作不稳定,所以没给家留电话。”我切着牙齿说,忽然决定撇开过去,再也不和过去发生联系。
“为什么?”姥姥不解。
“不为什么。姥姥你多保重!”我轻轻地挂了电话。
陈家默已经醒来,依着床头坐着,沉默地呆在那里。我一时无话说,这就是新年的第一天,外面阳光灿烂,而我更加伤怀。
“文墨染?”陈家默问。
“怎么说呢,是和姥姥,只不过聊起文墨染。”我在电话里说的话她都听到了,刚才竟然忘了她存在。
“姓陈的女人是什么意思?”陈家默似笑非笑地看着我。
我心里一沉,忙避开她的眼神。“哦,我姥姥要我相亲啊,吓得我不敢回去了。”我只好扯谎。
陈家默见是这样,也就没有往下问。
“哦,好久没见你和文墨染联系,你应该好好珍惜她,应该干脆利落地对她说出你对她的感情。”她说着盯着我看。
“说也没有用,她不会是我女朋友的。”我不知为什么这样断定。
“为什么?”陈家默看着我,目光飘忽,显然不相信。
“我们吃什么?”我问,想结束这无聊的谈话。我感到自己空空的,现在也唯有吃才是最可靠的东西,细嚼慢咽或是狼吞虎咽,都让人兴奋,都会让自己感到在充实地活着。
陈家默没再出声,微闭着眼睛。是啊我们吃什么?在这个别人团圆的日子里,他们正在吃着丰富的大餐,而我们像过去一样,一杯牛奶,一块面包?想起丰富的菜肴,我们还有食欲吗?
我又站回窗前,阳光暖融融地照着,而我浑身冰凉。前些时候,姥姥让我回去过年,我为什么不回?多少次,在梦中回到故乡,扑倒在黄土地上久久不愿起来。可是,我为什么不回呢?是不是我根本没有勇气?习惯了陌生害怕了熟识?现在,我不敢面对亲朋,害怕他们提起我的工作,害怕他们为我的婚事张罗,主要害怕他们关心我。一个人平庸得害怕别人关心,这实在可悲不过了。
我依着窗台,大口大口地吐气。我为什么决定来南方?我的宏伟壮志实现了吗?现在,我再也不敢离开这里,即使我流落街头,像一只被离弃的狗。我想起哥哥来,他当时为什么留在这个城市?他如果回了自己的小城,生活不知怎样悠哉游哉。那样他也不会死,会像高中时开朗愉快。可是他连死都不怕,却为什么不愿离开这个城市?
陌生,陌生是件大好事,即使你变成一只狗,也不会有人问起你。这就是这个城市给你的一切,当你在抱怨孤独时,你也用孤独保护了自己。我感到做人的恐惧来。我说告别过去,是不是我不敢面对现在?这分明是被过去打败。我不敢想下去。
我扭过头,陈家默已经出去。我又把手机的通话记录翻阅一遍,看到文墨染的电话,迟疑要不要给她电话,最后却删除了。可是脑中不知怎地浮现着她的号码,就看了一眼,我却牢牢地记住了。我长长地叹口气,后来桌前坐了下来。愣了好一会,我把她的电话记在通讯录上。随后在柜筒里拿了酒,想在这节日中痛快地饮上几杯。
这时电话响起,是浪子的电话。他也留在这个城市,我问他要不要过来吃中饭,一起到饭店吃。他说懒得出来,也不想到饭店看别人热闹地过节。我想也是,就互相问好。挂了电话,我有感动。这个城市毕竟还有一个人,会打来电话问候。这种感觉此时显得很重要,为此,我要喝上一杯。
几天后,文墨染又打来电话,那时是傍晚,房间一片黯然。
“喂……”我听到对方的呼吸声。
“是我。”电话那边传来冷冰冰的声音。
“是你,近来好吗。”我感到吃惊,想不到她会打来电话。
“今天又下雪了。”她说。
“是吗?我喜欢雪花飘舞,只是好久没有看到,南方从不下雪。”我不知说什么好。
一个冬天没有雪看,我会恐慌的。在这个城市里,不知多少年没有下过雪,是一个世纪前吗?没有雪,偏偏要谈雪,我感到脑袋空空。
“可是你还是去了南方。”
我愣了一下。
“你呢,毕业准备到哪里工作,来南方?”我随意地问了一句。
“到哪里干什么?也做一个枪手,写一些下三滥的文章,过一过作家的瘾?只不过我可没有你的本事。”文墨染笑着说。
我感到声音格外刺耳。
“这是怎样说呢?”我有些生气。
“怎么说?你真准备做一辈子枪手,活在人家背后?”文墨染不客气地说,显得不近情理。
是啊,我真准备做一辈子枪手?我是否已经习惯了这个职业?或者说我对这个职业非常厌恶,有一天要做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