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叔叔阿姨。”
“文晋来了呀,哎呀阿姨都好久没见你了。”傅玦妈妈喜滋滋迎了上来。
秦文晋不知该怎样面对这样的场合,尴尬地被他妈抱在怀里,问长问短。一时间秦文晋浑身紧绷,下意识看向傅玦,向他发出求救的讯号。
傅玦缓缓从沙发上起来,单手插兜,情松懈,脸上表情平静温和,漆黑的眉眼盯着她。漫不经心的嗓音对他妈妈说:“妈,你快去洗手换衣服吧,爷爷把饭煮好了。”
“知道啦知道啦,我又不能把你的文晋怎样。”傅妈妈冲着秦文晋眨眨眼睛,又对着儿子吐了吐舌头,这才不情不愿去楼上换衣服。
傅玦背对着光,眼仁漆黑冷淡,平静地低语:“我妈的话,你别当真。”
“嗯。”秦文晋低着头,修长的脖颈露在空气中,显得很白皙。
饭桌子一群人围坐在一起,和以前一样秦文晋安安静静坐在傅玦身边,大人们问一句她说一句,不问她也不开口。
此时空气里像是铺满了冰霜,秦文晋觉得自己浑身发冷。
吃完饭又聊了会天,被大人们问候了最近学习,直至暮色降临秦文晋才走。
傅玦和以往一样送秦文晋出门,
在距离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秦文晋突然停下脚步,回身看着他:“回去吧。”
以往司机送她回去时傅玦都会跟着一起。但这次,秦文晋不想让他送自己回家了。
他的目光追随她,明明她就在眼前,可却给他感觉她距离自己很遥远。
傅玦意识到她变了。
傅玦斜后方的上空有一盏灯亮着,他背灯而站,黑夜里秦文晋根本看不清他脸上细致的表情。
傅玦漆黑的眼眸散漫的敛着,“阿晋。”
夜晚的风吹动了秦文晋的长发,她脸上表情淡然,眼底没什么情绪,傅玦知道她再也不会属于自己了。
秦文晋看着他什么话也不说,她知道傅玦在想什么,但有些话她不想说太透明。
毕竟谁都有秘密,谁都要脸面。
傅玦扫了她一眼,抬腿迈开步伐向前走,低眸直勾勾盯着她看。
一股冷意从秦文晋的身后袭来,刺得她浑身发寒,双手微微握紧成拳头。
傅玦每超前一步,她就向后退一步。
终于,再次抬头她看到了他眼中一片悲戚,原本傅玦眼中的光彩也都逐渐消失。
秦文晋讪讪一笑,似是在嘲讽自己又好像在嘲讽他。秦文晋无奈低头又抬头,哀怨的语气说:“别用这种眼看我。”
她最讨厌有人这么看着她。
因为每次有人这么看她时,秦文晋都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一种夹杂着悲哀、怜悯、可惜、疼爱、惋惜的意思。
这些年傅玦没能摸透秦文晋的心思,但是秦文晋却把傅玦的心思摸得透透的。
如果现在不把一切都和他讲清楚,那么傅玦只会在她身上浪费更多时间,而她也会因此浪费太多时间与情感。
这不是秦文晋想要的。
她明白一个道理,有些游戏一旦开始了,就无法回到原点。而途中一旦有人不遵守游戏规则,那下场只能是被踢出去。
而傅玦,就是她建立的这场游戏中,那个不遵守规则的人。现在秦文晋要做的就是和他告别,把他永远踢出去。
踢出自己的世界,从此两人是陌路人。
秦文晋的言行举止无一不是在挖开傅玦的心。
黑夜里,昏暗的灯光下,皱裂的碎石路上,傅玦怔怔站在原地,藏在裤兜里的手不由得攥紧掌心,莫名觉得后背有些发凉。
秦文晋的声音特别清晰,她问:“傅玦,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?”
傅玦心头一颤,幽深的目光望向不远处的少女。
秦文晋抿唇淡笑了下,静静地迎上他的目光,语调不急不缓又问:“那你知道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吗?”
傅玦不语,无声地笑了笑,漆黑的视线再次看向她。
秦文晋毫无波澜的眸子就像是黑夜里闪着银光的利刃,平静的口吻继续说:“你聪明、自信,但也骄傲、自负,你好强也好面子。这些年你一直想超过我,我都知道。所以你对我充满好,我说的没错吧。”
傅玦只觉得今夜的室外很冷,冷得让他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。
秦文晋的话停下,以一种势在必得的目光看着他,嘴角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,“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,在有些方面你从没超越过我吗?因为我从来没有给过你任何机会。不,准确来讲,应该是我没有给过任何人超越我的机会。在我擅长的区域内,我很自信我一定是最好的。但你,没我这个魄力。”
傅玦很优秀、很自信,但他在有些时候又显得自卑。
他不像秦文晋,会永远对自己充满自信。
秦文晋从不会自卑,她也不觉得自己比谁差劲。
当然,这一切的前提是在她精正常的状态下,她每次躁郁症犯病就是另一个局面了。
秦文晋活得特别透彻,毕竟她的人生要比寻常人短暂许多。
对她来说能活着到第二天都是赚到了,更别说让她如何如何计划了,再说她也不喜欢寻常人那套人生观念。
在秦文晋的理解力,与其活得让所有人满意,不如只让自己开心。
所以,在她为数不多的时间里她只想找一个与自己合拍的人,玩。
把她所有期待的、想过的事情都做一遍。
在她死之前,她是开心的,就够了。
“傅玦,对我来说每一个明天都是奢望。我没你那么多心思,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可以在我生命最后阶段陪我玩的人。可你并不是一个可以并且愿意陪我玩。”她的话越讲越扎心,似乎都是故意的。
傅玦没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早就被她看透了。
被戳穿小心思的傅玦瞬间恼羞成怒,讲话口不择言:“那Aust呢?他就是你觉得可以陪你玩的人吗?”
秦文晋一愣,没想到他会提起Aust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