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仍然置身于“蟹脐”之内,盘膝打坐,深深闭目,如老僧入定一般。
“救他出来,才能了解‘西天十八佛’的秘密,才有可能找到杀死大哥的真凶。”这是我的私心,也是阻止“西天十八佛”继续作恶的唯一办法。
“闻长老,画就要完成了,你很快就能逃离‘蟹脐’,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人了。”我率先开口。
“蟹脐”是一个很玄妙的空间,能够看见,却无法抵达。
我并不知道闻长老是如何进入“蟹脐”的,就像当年五湖四海的奇术师不知道法海僧如何进入“蟹脐”一样。那里一定是百分之百安全的,所以闻长老才能放心地打坐入定。
“呵呵。”闻长老冷笑了两声。
我远远望着他,努力地将他与铁公祠事件中的黑衣人联系起来。没有证据,即使杀了他,也解不开我的心结。
“进来与离开对我而言没什么不同——”他说。
“那你为何要躲进去?”我问。
闻长老缓缓地改变了姿势,转成了侧卧蜷缩,如同一条即将沉睡的老犬。
“改变所处空间,就容易集中精力思考。深思的过程中,奇术师需要调用全身的能量,如果外部空旷,则能量迅速宣泄发散,奇术师就会精力枯竭而亡。这种真理是藏传佛教的大师们发明的,所以他们才有‘面壁闭关’的传统。不懂得这一点的奇术师永远只是平庸之辈,无法进入超高境界。你想学吗?你进来,我教你。”他说。
我的目的只有一个,探明闻长老的秘密之后,引刀杀之,就像连城璧刺杀冰儿那样,不出手则已,一出手致命。
现在,我不想进“蟹脐”里去。间谍未除,形势不定,我若是轻易离开,只怕连城璧等人也会遭遇不测。
“多谢了,但我暂时不需要闭关自省。”我摇摇头。
“这是唯一的、最好的机会,如白驹过隙一般。你拒绝了,就等于放弃了一飞冲天的良机。好吧,人各有志,不必强求。我要睡了,大梦醒时,也许就是另一重思想境界了。我醉欲眠卿且去,明朝有意抱琴来,再会,再会……”闻长老闭上眼睛,身体蜷缩得更紧,“蟹脐”之内很快就响起了他的鼾声。
我攥紧了双拳,感觉掌心里满是冷汗。
从来没像现在这样,我已经接近铁公祠事件的真相,也接近虐杀大哥的仇人。只要有恒心,真相是一定能被揭开的,即使过去十年、二十年,时日越长,这仇恨就会越浓烈,如同一坛深埋黄土之内的老酒。
“再会。”我平静地微笑着说。这次短暂的交谈更坚定了我的决心,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,只有把我自己的脑子完全交给白芬芳,才能彻底解决矛盾。
我转过身来,看着黄金屋内所有的人。
“白画神,我的命交给你了。”我说。
连城璧双臂一振,仍要反驳,但被我严峻的目光制止。
“好,夏先生,我一定竭尽全力,不让你失望。”白芬芳点头。
“你、你……夏先生,三思啊!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,我怀疑又是圈套。如果真的要牺牲一个人,我替你来,那地道中的壁画我也看过,印象未必比你浅——”连城璧急了,冲过来,张开双臂挡在我前面。
这一刻,我被她深深地感动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