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敢是你多情有意,要把终身相托?所以呆呆立着!这也容易,且自安心耐守,待我一举成名之日,那时诰赠迎娶完婚未迟。待我再看第八位,是什么名字?原来是沈月姑,容貌真如月中仙子,故此称为八美图之尾。我想八美图中,只差了张金定早已定亲,若不然,八美完全尽归着我一座快乐,岂不消受了?”
树春灯下自言自语,早又是斗转星移,三更时分了,即将八美图卷起,收拾明白,宽衣要睡。只听得柳兴在床上睡语喃喃叫唤:“我的小桃妹子,快些来!”
树春听见也觉好笑,这狗才也想着这盘棋,待我有日成就花烛,便把小桃赏你,只管放心。树春一夜翻来覆去难得成眠。正是:清如野马下长川,美色无端又着鞭;若要丝缰收得定,除非月里遇婵娟。再说十六清晨,树春要与姐夫一同观玩龙舟,张永林只为公事多端,不得空闲,已往衙门内去了。树春主仆二人,只得到内堂见了姐姐,柳大娘吩咐说:“只因你姐夫为人最小心,恐怕水面之上,有甚疏虞莫测,所以不肯修船;你也休得见怪。如今若往岸上观看龙舟,这些闲人,是无贵贱的,切不可自恃勇力!纵然有人相欺,也只得忍耐为是,不必与人较论。”
又向柳兴说:“今朝街坊上,闲人拥挤,须要紧紧跟随大相公,断然不许争了闲气,早早回来,我才放心。”
二人答应晓得,柳大娘又取出二百银钱与树春道:“贤弟可将此钱拿去作零星费用。”
树春说:“多谢姐姐费心,愚弟自有在此,免了。”
柳大娘道:“既如此,早早回来,免我挂心。”
天下妇人家最小心,叮了又叮,嘱了又嘱。树春主仆二人方回至房中,换了衣巾,打扮清净,一齐出门,往街坊而行。但见许多人众,俱往放生桥而去,主仆二人跟上众人,来至放生桥一看,只见那桥上人围住满了,无一处可立的,柳兴叫说:“大爷,再往别处去罢。可跟随小的来。”
即向前喝路道:“大家众位让开来让开来。”
那柳兴的力大,东一搅西一搅,众人立脚不祝也有跌倒爬不起来的,口里乱骂:“何处狗才,如此恃强行勇?将人拥倒跌坏了!”
柳兴大怒,应道:“看胜会不比在你娘房里自在快活的。”
众人听见,皆指柳兴,也有比手丢步的,柳兴看见问道:“你们想是要打我么?”
众人皆怒说:“便打你这狗才,何怕之有?”
柳兴登时大怒,把手伸出,左一拳,右一拳,打得这些人东倒西歪,头青面肿。树春扭头望桥上众人,个个磨拳擦掌,皆要来打柳兴。树春见势不好,向前把手一拱道:“众列位息怒,这是我家小使,一时无礼,多多得罪列位。看我面上,恕了他罢。”
内中几个有眼力的,一看连忙放手,假做好人道:“这位相公,就是大闹三山馆打倒铁门闩的柳大爷。”
树春应说:“小生正是柳树春。”
众人听说大惊,即赔罪道:“冒犯虎威,幸勿见怪。”
又向身那边说:“你们大家不要生事,柳大爷是天下闻名的,有事一笔勾了罢。”
树春说:“叨光众位了。”
众人应声:“岂敢。”
主仆二人下了放生桥,树春说:“哪里去看方好?”
又听那闲人说:“今日龙舟,打从宣公桥下来,穿出放生桥,直至南河里上面。”
又说:“盐仓桥宣公桥都是看得着。”
柳兴说:“大爷,你看前面一带凉棚略宽些,我们到那里等等看罢。”
树春依言,二人同立于凉棚之下。少刻来了一双大沙飞,周围装饰,如书上之图一般,扯起花府旗号,花少爷斜倚在船纱窗观看。后面跟着小沙飞一双,上面立了两个人,鸣金掌号,往放生桥而来。那小沙飞上面二人,就是大教师宋文采,二教师宋文宾。在船头之上,东张西望。宋文宾远远看见树春,正所谓冤家相遇分外眼明。因向文采说:“哥哥,那首站的这个戴武巾的小伙儿,就是日前大闹三山馆,将我打败的柳树春。”
宋文采定睛把树春一看,笑道:“果然好一条汉子!”
宋文宾叫声:“哥哥,我连日切恨在心,要报此仇。不期今日狭路相逢,正好下手。”
宋文采说:“贤弟,且慢性急,为兄有一计在此。”
说话之间,已过了放生桥。偶然见一双渡船在那里正中,文采心中生计,即高声把手招那渡舟之人,叫说把舟渡过来。那撑渡的听见呼叫,便将渡船撑来,问说:“不知大爷要渡船做什么?”
文采道:“俺抬举你一个买卖,那首凉棚之下,有一个戴武巾的身穿箭竿式衣,年约二十岁小俊生,俺命你把船前去渡此人,只说道:“柳大爷,你有个相好朋友在着南河上面观看,故此叫我来渡你到烟雨楼上,同观胜景。”
若渡得来,赏你一锭银子。我在那烟雨楼西停泊等你。”
且说树春在凉棚下,看那龙船,果然一双胜过一双,装饰奇巧,锣鼓鸣动不绝。柳兴道:“大爷,这里还不算好看,到南河里打起标来,闹的一发好看的。”
树春道:“哪里寻一双渡船,到南河里去看一回,也是人生快乐。”
柳兴说:“大爷且在此等片时,或者有渡船过去,亦未可知。”
少停二十四双龙船一齐过去,那些闲人纷纷而散,到别处闲玩而去。单单剩下树春主仆二人,忽见一叶扁舟,在水面上望着凉棚撑来,那舟上的人高叫道:“那凉棚下立的可是柳大爷么?”